美国学术交流之旅——Kiki余天琦副教授手记

ICCI 2017-05-20 5653

上海交通大学 上海交大 – 南加州大学文化创意产业学院 电影及影像研究 副教授,曾任教英国肯特大学、宁波诺丁汉大学。关注纪录片、华语电影文化、家庭业余影像、影像与记忆、散文电影。2016年3月15日至26日期间,我首次作为ICCI一员出访美国进行学术交流。从东岸到西岸,对三所不同风格的顶级高校:哈佛大学、纽约大学、南加州大学进行了为期12天的访学交流;体验了三座带有不同美国文化的城市:波士顿、纽约、洛杉矶。

波士顿

高楼林立的波士顿市中心繁忙、活跃,红线地铁T把我们从市中心带到麻省剑桥的哈佛。一出来便感受到浓厚的学术气息, 路边的coop书店三层满满的都是书。电子出版虽然方便, 却不敌纸质图书所带来的学术和文化气氛,大学里的书店,更是精神的动脉。这次来哈佛是为了参加美国比较文学组织ACLA举办的学术年会,能入选非常难得。比较文学是一个融合多种学科、语言、文化的人文社科领域,其研究涵盖文学、美术、建筑、电影、音乐、历史、政治、哲学等。

今年的年会是ACLA有史以来第二大年会,有3325人参加,共有332个panel。 一场思想碰撞的盛宴。 本次学会的workshop中特有一个是为纪念著名学者 Svetlana Boym。 这位俄罗斯裔女学者关于记忆、乡愁的著作影响深远。这是一个为了纪念她的workshop。她的学生、同事、朋友静悄悄的走上台来,读一段Svetlana的文字。美极了,像诗歌、像音乐,学术写作很容易繁冗、枯燥无味,甚至刻意的故弄玄虚。 我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刻意用复杂无味的文字表达简单的想法。 Boym的文字像画,颜色多变,每一段都让人留恋忘返,带你进入另一个世界。会上还放了她的家庭照片,提醒着你这位才华横溢的女学者曾经历过她那代美国人共同经历的一些故事,移民,选择离开故乡的政治纷乱或禁忌,在希望之土种下梦想的种子,然后花开花落。个人回忆点燃的是集体记忆。

而大会的keynote立刻把关注点拉到了现在和未来, species fiction。这样的开场的确反应了近几年人文社科领域的思潮变化:从人与人的关系,人与政治、历史,种族、性别、各种身份认同,转型人与环境、人与动物的关系。人被看成世界、甚至是太空生态环境的一部分,也有越来越多的文学和电影作品反应人与外部环境的关系,建筑领域更是很早就在关注人类如何更友好的与环境共存。

我所在的panel 关注的是亚洲视觉艺术和电影 “Surface Encounters: Ways of Producing, Critiquing and Curating Asian Visual Arts and Cinemas”。有关于实验电影在亚洲国家如日本、泰国、越南等地的发展,有关于电影节与电影人,有关于亚洲地区的艺术文学,我讲的是艺术与其生产背景,特别是纪录片制作的国际背景与其讲故事的方式,对真实的塑造等,以我正在制片的纪录片《中国梵高》为例。讨论中,在场观众和我们共同讨论的一个话题是,西方文化和艺术传统如何影响其他地区的文化艺术生产,不光是经济扶植、政治语境包裹,还有叙述方式的影响。

连续四天的国际会议进行的却非常低调,参加会议的学者人手一个厚厚的手册,上面地图和每场的时间地点非常清晰。除了贴在楼外门口的简单位置指引,没有大海报,大招贴,不会影响其他哈佛学生老师的日常活动。低调进行高浓度的思考碰撞。曾在英国剑桥读书的我,总会不由自主的比较两个剑桥。老剑桥的英国传统文化相当浓厚,无论是建筑还是学术气息,相比起来,年轻的美国剑桥从学者到学生,似乎更加多元化。非主流在这里成为主流。这里有太多如Svetlana Boym一样的学者,来自异国他乡,却让自己的思想在酝酿、发酵,影响世界。走在哈佛校园里,一位中国父亲对他在美国长大的9岁女儿说,光读书是不行的,读再多的书,没有自己的思想,都是无用的。

纽约

街道名为数字符号,城市空间结构看似非人性化,却能吸引最前沿的文化艺术创意与思潮。站在狭窄的纽约街头,两边高楼如丛林,能把天挡住,不记得是蓝天还是在飘雪。这里住着太多有梦想的人。

来纽约拜访纽约大学的张真老师,并受她邀请,放映《中国梵高》初剪版。这也是这部我和父亲制作多年的纪录片第一次接受海外观众的意见。

除此之外,短短两天半,我带着扭伤的脚压了不少马路,参观艺术电影院,书店,美术馆。纽约大学电影学院是美国乃至世界最著名的电影学院之一。纽约的先锋艺术气息孕育了这里的不同寻常,而这里出来独树一帜的著名电影作者,如马丁.斯科塞斯、周.柯恩,李安等,也让纽约更加的先锋。学院本科主要教授电影制作,也是世界最早的电影学院之一,65年以来至今,已形成一整套严密的教学和培养学生的机制,几层楼的墙壁上挂的都是纽约大电影人的作品海报。研究生和博士生院是是先锋思想的催化器,它的高选拔标准和长年数熏陶培养,让纽约大高质量培养出,并吸引着思想前卫的电影学者。

在纽约大的放映,观众的提问和意见很有建设性,如纽约大的精神,我们聊的最多的是如何让作品更加注入作者的声音,描绘作者想表达的真实。

离纽约大不远,向东,是Film Forum, 著名独立艺术电影院,也是纽约市唯一的独立经营非盈利院线,这样的院线在美国也是少数的。在纽约的三晚,我们有两晚都在这看电影,一晚是好莱坞黄金时代电影系列 ‘It girls’里的《Gold Diggers》,一晚是伊朗电影《一次离别》导演Asghar Farhadi的新品《Fireworks Wednesday》。这两晚的片子正好反应了这个独立艺术电影院的选片宗旨,具有重要电影艺术价值、历史价值的老片,和最新世界艺术电影。从50个座位,1部放映机,不到2万美金的启动资金,Film Forum已经发展了近50年,也发展成今天的3个影厅的艺术院线,持续播放新锐导演的作品。

向前,是纽约最大的书店Strand, 这里卖新书、二手书,打着比电子书还便宜的旗号。满满的四层书把纽约市民宠坏了,也正是这样的精神动脉持续培养着时代人物和精神领袖。

Strand

坐在中央公园里,周围是大树、安静的湖面,和来来往往的纽约大众。跟伦敦的海德公园或圣詹姆斯公园相比,这里更平民化。不远处,第五大道猖狂的物质主义和村里的先锋艺术曾让纽约成为世界艺术之都。而现在,世界艺术中心正在去中心化,从巴黎到纽约,再到今天的北京、上海、河内等,艺术越来越成为经济、政治权利博弈的足球场。

洛杉矶

如果说哈佛像剑桥、纽约像伦敦,洛杉矶是它自己,并且,在明媚的阳光下快乐的做自己。

南加州大学

这就是我对洛杉矶和南加州大学的第一印象。

它有在美国东岸极为奢侈的阳光和土地,校园文化让学生和老师之间有足够的空间面对面交流、沟通。

我们一下飞机就去见了电影和新媒体文化领域的大学者Henry Jekins教授。难得老学者愿意腾出一小时时间与我们谈话,据说USC的同事都很难约到他。Jekins的著作participatory culture, convergent culture 和spreadable media 几乎是所有读电影文化、新媒体文化学生和年轻学者的必读之物。老学者思维十分敏捷,我们还聊到他的新书,他目前对当代中国影视文化特别感兴趣。Annenberg的同事Ben对我们的款待特别热情,满格的阳光能量,还派了优秀的Annenberg学生陪同我们参观校园,介绍学校。

Annenberg

坐落在美国电影心脏地带好莱坞,南加州大学的Annenberg传播学院和电影艺术学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这里是电影、传媒和娱乐工业的人才培养基地。好莱坞的各大制片厂、独立电影公司、娱乐公司的高层领导和重要商业大片导演如斯皮尔伯格、乔治卢卡斯等都出自这里的校友,并持续给学生提共实习和锻炼的机会,良性循环。如果说纽约大学电影学院培养的是先锋电影作者,这里培养的好莱坞大片导演、制作和制片人才。

期间我约见了南加大电影学院纪录片制作课程的导师Amanda Pope, Amanda同时也是一名多产的纪录片导演。我们交流了制作和教学经验,电影学院也有不少中国学生。

Annenberg传播学院的新教学大楼,井然一个专业化媒体融合新闻制作基地,学生可以在这里至今进行内容生产、制作。Annenberg学院的研究生专业,一半左右为中国学生,而且大部分是女孩,这些能干的阳光女孩还成了一个电影推广协会AFMA,帮助 USC 电影学院以及北美其他高校的新锐电影人推广电影作品。他们为我们组织了一场放映,和一场讲座。学生们充满好奇心,探索精神。

经Ben的安排,Annenberg院长Ernest Wilson III专程腾出时间接见我们,庆祝ICCI的启动,我们共同为这个新起但充满能量的学院兴奋,如何为学生准备最合理的课程,如何最有效的调配上海交大和南加州Annenberg的教学和研究资源,如何培养了解内容、技术敏感、和懂管理的文化创意产业高端人才,是我们的共同思考。文化创意产业并不是新型产业,其所包含的艺术、美术馆、电影电视、新闻传媒、音乐、设计、建筑、动画、数字媒体、甚至体育,文化历史遗产早有上百千的历史。如何把握历史的发展轨迹、让传统融入当代实践,以在全球化语境的当代中国得以创新,是ICCI师生共同的努力。

USC Cinematic arts

好莱坞电影工业的持续发展,USC功不可没,而美国电影产业同样对历史非常尊重。我们也有幸参观了奥斯卡主办单位 – 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的图书馆,以及和文献中心Fairbanks Centre for Motion Picture Study,了解美国电影的历史文献专业保存。文献专家Jenny带我们参观了藏有好莱坞获奖导演手记、故事板、相机移动平面图、海报等。我跟Jenny聊到对业余影像的兴趣,她告诉我,中心有一些早期美国导演访华拍摄的旅行影像,我兴奋级了。

做研究最重要的是保持对研究主题的热度,新的发现是总会挑起新的思考。

本文著作权属原作者所有。余教授学术著作及作品

《China’s iGeneration: Cinema and Moving Image Culture for Twenty-first Century》(Bloomsbury出版社) 联合编者裴开瑞等著《银屏中国》(China on Screen)中文版联合译者正在撰写中国第一人称纪录片实践的著作《‘My’ Self On Camera: First Person Documentary Practice in 21st century China》(爱丁堡大学出版社)。影像作品包括《梦寻深圳》(Photographing Shenzhen, 2007)、《关于家的记忆》(Memory of Home, 2009)《中国梵高》(China’s van Gogh, 2016)

最新学术成果

https://www.routledge.com/products/9781138912472

该书已于2017年5月出版,其中以下章节由A.T. McKenna 和余天琦共同撰写:

Internationalising Memory: Traumatic Histories and the PRC’s Quest to Win an Oscar

纪录片《中国梵高》获得 IDFA Bertha Fund

余教授担任制片和联合导演的纪录片《中国梵高》获得 资金支持 IDFA Bertha Fund 资金支持。阿姆斯特丹国际纪录片节(IDFA)创立于1988年,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纪录片节。 IDFA Bertha Fund 是世界上惟一仅颁给非洲,亚洲,拉美,中东和部分东欧地区的的基金,以激励和帮助这些地区纪录片的创作。https://www.idfa.nl/industry/latest-news/idfa-bertha-fund-announces-february-2016-selection.aspx


(文/余天琦   编辑/黄致璇、韩芸婷)